唐舒他們三個人還要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，雖然該說的東西已經說完了。

不過應胡主任的熱心邀請，他們決定在這裏看完大師們開壇做法，起陣蔔大卦。

這個卦算形勢還有個響當當的名號，叫‘乾澤萬象’，據說是蔔卦和陣法的結合體。

聽起來很像唐奇水在榕城買房的那個小區名，唐舒還記得那個小區叫‘嘉澤萬象城’。

道長，高僧，還有民間派系的高人們匯聚一堂，分坐在各個方位上，各自施展各自的功夫，然後匯聚在前方的董朔道長身上，開始祈願和蔔算。

唐舒在下面看的嘖嘖稱奇，“這個道長好像真有點厲害，居然能坐在最中間。”

“十多年前妖鬼作亂，這位董道長貢獻了不小的力量。”程楊回答，搶去了褚弋的話頭。

褚弋似有若無的瞟了他一眼，然後看向唐舒，“成名比較早，這麽多年好像也做出了一些聞名全國的事跡，是讓人敬佩的人物。”

他平淡的說著，卻不吝於對董道長用上‘敬佩’這樣的詞匯。

唐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，目光停留在祭壇上，眼神一動不動。

蔔算的時間有點長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，在唐舒快要發困的時候，那邊的祭壇上，唐舒看到天上傳來一股莫名的氣，縈繞在董道長的身上。

這氣息稍縱即逝，而地上的董道長順勢拋出錢幣，得出最後的卦面。

“那是什麽？”唐舒小聲問。

“天道的提示。”褚弋回答，眼神卻落在唐舒的身上，二人眼神對視，一切盡在不言之中。

有些唐舒想再瞞一段時間的真相，還是這樣猝不及防的暴露出來了。

褚弋沒有戳破她，或者說，他一直都沒有戳破她。

“接著看，等結果出來。”他淡淡道。

唐舒像是一直蔫吧的肥頭鵝，耷拉著腦袋心亂如麻，卻始終問不出那句話來。

倒是一旁的程楊好像很感興趣，小聲問著褚弋，“大人，這方法這麽好用，咱們是不是也能試試，這樣就知道作亂的人是誰了。”

褚弋搖頭，視線雖然在臺上沒有下來，但若是仔細觀察，就會發現他其實對此並不放在心上。

“仙人有得天獨厚的優勢，這種情況下，如果天道不給人類偏愛，哪裏會有如今這樣的世道。”很多事物的滅亡都是有跡可循的，比如沒落的天庭眾仙，還有眼下這飛速發展的現代社會。

只有他和唐舒誕生神沼之中，對天道的感應比其他人都要真實，所以每每感覺到天道有什麽動作的時候，都會順應這份力量做出讓步。

比如混沌初開的時候作為始祖的男神和女神掌管成仙的男女，比如昊天出現建立天庭，他們自動退位給昊天送上人選，比如封神之後人間大興，他就和唐舒一同沈睡。

再到現在，他在睡夢中感覺到天道降下的提示，順應時局在建國之後答應創建管轄所。而不順應天道力量的事物，早已經隨著歷史的長河流淌，沈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了。

程楊露出嘆為觀止的神情，褚弋低頭一看，發現唐舒也是同樣的表情。

……明明都不是普通人，為什麽非要跟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凡人一樣露出這種丟臉的表情？

臺上的蔔算有了結果，一群高人圍在旁邊開始解卦。

他們各有各的理解和想法，唐舒他們幾個人在旁邊靠著目力不同，才看到了卦象。

“這是什麽意思？”唐舒問。

褚弋搖頭，“我不知道，這是給他們的卦象。”

這世上還有褚弋不知道的事情？唐舒楞楞的想，但她也沒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。

臺上爭論不休，卦象被人拍照留念，然後高人們把照片帶回住處參謀，約定三日後再開壇論道。

唐舒：？？？

“還能這樣？”

高人們還在和負責人門說話，邊上圍觀的‘二級’高人聞言不免露出嗤笑的神情。

“這都什麽年代了，你以為還要跟以前一樣，在這裏守著看三天？”

“時代在進步，思維可不要退步啊。”

唐舒：……

“好的好的，您說的對。”唐舒猛地點頭，深覺有道理，還是她見的世面太少了，才會因為這麽個小事感到震驚。

因為結果沒出來，唐舒舍不得離開，於是又在這裏接著住。

她對寺廟周圍好奇，褚弋就陪著她出去逛逛。

在半山腰上，唐舒竟然又碰到了那個夾克衫男人。

對方一看到他們就眼睛一亮，連忙跑了過來，“大師，大師。”

人走到近前，高興的表情還沒褪去，不過這回想起來要先做自我介紹了，唐舒聽他說了一籮筐家世背景，最後只記得他姓高。

“大師，那天聽了你說的話之後，你猜怎麽回事，那黃仙帶我去了這個山上，原來他把妻兒老小全都給偷偷帶上了，一路上也不知道怎麽跟過來的，還給安置在了山上。”

“我跟這黃仙相處也有大半年了，沒想到他瞞我瞞的這麽緊，什麽都不肯說，還是多虧了大師，我才知道這件事。”

唐舒聽他說了這一通，不由得好奇，“那只黃鼠狼呢？被你發現了然後離開了？”

“沒有。”高博易撓了撓頭，露出憨憨的笑，“我這個好不容易找著一只開了靈智的黃仙，以後還想供奉他幫我呢。”

說白了就是舍不得，哪怕人家黃鼠狼拖家帶口好幾個，哪怕有養不活的風險在，還是舍不得。

這一點大家都能理解，要是換了其他供奉家仙的人，肯定也舍不得。

他們又說了一會話，高博易看了看時間，提出要和大師加微信。

褚弋當做聽不見，唐舒避免尷尬，還是給他加了。

加微信發備註的時候，高博易就很自來熟的告訴他們，這個點著急下山，是為了去給黃鼠狼夫妻兩的小女兒買營養品。

“黃鼠狼要吃什麽營養品？”唐舒不太理解。

高博易也不知道，他又聽不懂黃鼠狼說什麽，會想到買補品，純粹是黃鼠狼指了指他自己膘肥體壯的體態，又指了指柔弱的小黃鼠狼，這才讓高博易看出來。

“狗能吃的，黃鼠狼基本都能吃。”褚弋回答，言辭間對黃鼠狼的看不上簡直不要太明顯。

高博易點了點頭，“那是不是要專門買雞給他們吃，這是吃生得好還是熟的好？他們應該不會因為吃生肉而生病吧？”

這個問題實在讓人很無語，褚弋和唐舒又不是專業養黃鼠狼的，最後只好提醒高博易善用搜索。

和高博易分開，唐舒和褚弋繼續往上面走。

很快走到一個空闊的地方，這裏算是一個小土坡，勝在土坡最上頭有塊平整的地方，唐舒看景色好，將就著坐了下來。

褚弋也照舊坐在她身邊。

今天沒了程楊跟在旁邊，兩個人的氛圍好似又變得奇怪了起來。

唐舒想起自己那天的情況，好像已經被抓包了，也不藏著掖著，而是直接和他坦白。

“其實我……已經想起來很多事情了，基本上記憶都恢覆了。”

“嗯，我早就知道了。”褚弋點頭。

唐舒：“早就，有多早？”

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，但是褚弋不想騙她，坦白道：“從我開始送你小東西開始，做夢就是覆蘇的前兆，而那些小東西可以加速這個過程，直到你全部恢覆。”

“那你怎麽知道我就已經恢覆了，也許那些小東西作用沒那麽快呢。”唐舒不解。

這對褚弋來說更不是個問題，他輕輕的回答，“因為我感受到了，是你。”

他說的認真，唐舒聽得也認真，知道話音落下兩個人才感覺到好像有點不對勁。

……

突如其來的暧昧讓兩個人都不太自在，各自的實現轉開就是不看對方，這才勉強找回來一點自然。

這機會難得，褚弋在心底醞釀了一下，打算在今天將把事情說的更清楚一點。

他深吸一口氣，低頭看過來，“我——”

“誒，你看，這裏有一只好可愛的小動物。”

褚弋的話卡在喉嚨裏，想做的事情被打斷，他低頭看著那只對著唐舒討好賣乖的小黃鼠狼，眼神不大溫和。

接收到這樣的視線，地上的小家夥一瞬間毛皮都繃緊了。

“這個好像也是黃鼠狼吧，不過和那天看到的那只不一樣誒，這只好小，好可愛。”試問哪個女孩子能拒絕這種小動物呢……

直到它放了一個屁——小家夥頭一回出來做這種事情，本就緊張，給褚弋一盯之後更覺得害怕，就沒忍住放屁了。

唐舒火速後退，可那個味道已經散開，饒是褚弋立馬給唐舒施法閉上嗅覺，也還是在這之前猝不及防的吸入了一大口。

“……嘔。”唐舒收回自己覺得它可愛的念頭。

褚弋給她遞上一瓶水，唐舒接過來，喝了一口，然後看到了那只眼熟的黃鼠狼沖過來。

那只成年的黃鼠狼顯然更懂得唐舒和褚弋的厲害之處，害怕他們因此遷怒自己的女兒，連忙求饒作揖。

但這一套動作唐舒看不懂，她眼睛微動，想起來一套法術，揮揮手就讓眼前的黃鼠狼開了聲線，能說得出話來了。

“大人饒命，囡囡還只是個孩子啊，她什麽都不懂……”黃鼠狼先是求饒一痛，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能說人話了。

他驚喜的看著唐舒，而唐舒後退兩步，有點嫌棄。

“她年紀小不懂事就算了，你快點帶她離開。”

黃鼠狼先是激動，激動之後忍不住原地跳了好幾下，最後卻又戀戀不舍的看著唐舒。

一張黃鼠狼臉上，竟然露出了人能看懂的諂媚表情，“感謝大人賜我機緣，若是大人不嫌棄的話，就讓我女兒待在大人身邊，給大人逗個樂子吧。”

唐舒要氣笑了，沒想到這黃鼠狼這麽不要臉，說是逗樂子，就是蹬鼻子上臉想讓自己給他養女兒，順帶再讓她女兒吸點自己的靈氣，早點得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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